人生就是相逢一场,无论相识早与晚,相处短与长,总是在来来往往中聚聚散散……有感而发这些的原因,是张枚同先生的离世。40多年前,他用一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感染了一代人,他们踏着歌声的节拍奔向属于自己的未来。
“啊,亲爱的朋友们,美妙的春光属于谁?属于我,属于你,属于我们80年代的新一辈!再过20年,我们再相会,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在收音机里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我正在上小学,生产队刚刚解散,贫穷的家乡正像解冻的冰河悄然发生着变化。虽然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我人生的远方到底有多远,但这首歌无疑成为我上学路上的奋进曲。它给予我的激励是无法用文字描述的,只是觉得唱起这首歌血流就会加速,眼前就会明媚,疲惫也会消失。我不停地想象着20年后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只是,无论生活如何变化,我也不会想到这首歌的词作者后来竟然会离我那样近。我联系上他,想要去采访他,约在他康复出院后的日子。我想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时日,与他相见,一同回顾他的人生经历、创作心路。我要向他讲述,这首歌曾经给了我多少鼓励与安抚。然而,还未到约定好的那一天,我就在中国煤矿作家群中获悉了他离去的消息。当他那和蔼的目光中透着对世事看透的淡然,慈祥的脸上布满对人生的赞许的照片被加上黑框出现在微信上时,不需问,我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时候,我只能用双手捧着手机,静静地端详着,觉得这位长者不曾离去,他的歌声就在耳边响起,让我一时热泪盈眶。人生原来就是如此遗憾,如果我再早一些行动,至少会与他有一次珍贵的相逢。
上世纪80年代的“神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是张枚同的代表作。这首歌我是熟悉的,但忽略了它的词曲作者,直到从事了文化工作之后,才是知道这首歌的作曲是谷建芬。我到《中国煤炭报》当记者后,才知道词作者是张枚同。他是煤矿文艺工作的一张名片,许多煤矿工人知道他,以他为荣。两年前,我们报社要做一次煤矿文化工作者的梳理报道,在和编辑的沟通中,张枚同、瞿弦和、冯俐等文化前辈便列入了我的采访名单,而因一些原因,采访张枚同迟迟无法进行,此事便一拖再拖,以至成为永远的遗憾。
我不通乐理,也不懂歌曲鉴赏,对歌曲的评价停留在最基础的好听不好听,是否有足够可以打动我的地方。可以说,在我人生的道路上,最早影响我的歌曲就是张枚同的这首歌。只要听到这首歌的旋律响起,心中顿时会升腾起一种轻悦,一种欢快,一种昂扬,还有倍增的力量。
2023年11月,我去徐州领取第八届全国煤矿文学乌金奖。在那次会上,有7位老先生获得了中国煤矿文学创作终身成就奖。我与这些先生都未曾谋面,但他们一个个声名赫赫,让我觉得他们是一座座高山,矗立在眼前,让我去仰望、注目、追随。也就是在那次领奖回来,我做了一个决定,要找出时间对他们逐一采访。他们用青春和生命为所热爱的事业进行了什么样的记录?做出了什么样的贡献?他们将自己活成了煤矿文化的活化石。他们又是一本本厚重的书,随便翻开一页,都可以看到煤矿文学事业上的光彩与影像。而这7位老先生中,就有张枚同。之后,我加上了张枚同夫人程琪女士的微信,表达了想要采访张先生的意愿。程琪女士告之:“多谢!他正在住院中,预计下周可能出院,届时再将有关资料发过去。有事随时联系。”通过这些话,我得知张枚同在住院调理。我乐观地认为,他应该不是得太重的病,用不了多久就要出院了。当时,我只是期愿他早些出院,调整好状态,然后我再进行深入采访。我又觉得他年事已高,不好随便打扰,就开始静等他出院的消息。没有想到,却得到了他已离去的消息。这又让我深觉自责。这几年来,我就是在准备为各位老先生们留下一些影像资料,这是煤矿文化的财富。看来,我真得抓紧行动了。
可以说,我对张枚同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熟悉的是那首上世纪末人人皆知的歌。不,这首歌的影响至今还在。我的孩子今年快14岁了,就在我提起要写一篇这样的文章时,我惊异地发现他竟然会唱这首歌。一首诞生于上个世纪80年代初(准确地讲是1979年)的歌曲,竟然连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也会唱,可见这首歌已穿透了岁月的烟云而走到今天。“再过20年,我们来相会”,这是一个可以触摸的希望和约定。每一天都会有所变化,更不需说1年,而过了漫长的20年之后,每个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来见面、打量、汇报。这是一个浪漫的约定,而就是这种浪漫与坚定的想法,被张枚同用歌曲的形式表达了出来。可能,这便是我与他相隔时空和岁月的熟悉吧。而说起陌生,我们并不相识,并未谋面。
当我想要去采访他时,做了许多案头的准备工作。也就是那个精心准备的过程,让我对他有了一些了解。
张枚同是山西人,最早曾是山西大学艺术系教师,后来任大同矿务局工会干事,宣教部副部长、部长,大同矿务局文化工作委员会秘书长等职,最后成为一级作家、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查到他的这些资料时,我最想让他当面破解的一个疑问是他是如何从教师成为煤矿人的。每个人的人生改变都有不为他人所知的原因,这种动因是一个人或隐秘或明朗的心境。正是由于他的这一选择,才使得他成为煤矿文化战线的冲锋手、引路人。其一生中创作的诸多中短篇小说和歌词都成为煤矿文化事业上的奠基石。他的一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哪怕歌曲内容表达的不一定是煤矿人,但当他成为煤矿文化的名片,全国各地的人们唱起这首歌的时候,煤矿人无法言说的自豪感还是流露于情。
张枚同一生创作了大量的歌曲,粗略地统计有800余首。虽说更多的歌曲都不及他的成名曲有着广泛的影响力,但是从《矿山的女人》《我是个采煤的黑小伙》《矿工的妈妈》等歌曲的名字来看,他还是一直在为煤矿人而写而歌,这便是情怀与热爱。如若他的心中没有装下火热的煤矿生活,他没有贴近勤劳的煤矿人,和他们没有真挚的情感,又如何为他们创作呢。从这些来讲,他的中国煤矿文学创作终身成就奖实至名归。
《年轻的朋友来相会》不是独属于煤矿的,它多次获文化部、共青团中央、中国音乐家协会等国家级奖励,或者说它不仅属于中国,它曾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指定为亚太地区优秀音乐教材。这首歌炽热的情感加上清新的旋律,把当年的年轻人炽烈、张扬、充满激情的状态表现得淋漓尽致,反映的就是个性最张扬、青春最沸腾的时代。所以说,喜欢这首歌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它是直接地、猛烈地扎进骨子里的时代主旋律。
起初,我只知道张枚同是词作家,后来才知道,其文学创作也颇丰。他的多篇作品被转载、选编并获省市及原煤炭部奖励,早在1983年,其作品就获得过全国煤矿优秀文学作品奖、赵树理文学奖。最让我惊讶的是张枚同还被评为山西省宣传思想战线先进工作者。这是一个与文艺看起来有些远的奖项,但也正是通过这个奖,能够发现其文艺和文学创作对于广大群众思想上的影响与引领。
我竟与这样一位先生错过了相识。人生就是如此无奈吧,处处都是告别,处处都有遗憾。崇拜张枚同的人很多,他不知道还有我这一个。这于他是没有遗憾的。而我的遗憾也会在他的歌曲中被弥补。在一段段劳累的旅途上,在一次次和朋友告别的时候,在对未来迷茫的时刻,我会轻轻地哼起《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哪怕我们都会被时光带走青春,但只要有着一个年轻的心态,有着等待再相逢的期愿,还有什么怕的呢。只要想着相会,都会为将来的成就去打拼。不然,相会的时候我们说什么呢。
歌声在岁月中漫漫飘送,张枚同先生在奔向天堂的路上回首,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人世真美,因为有歌表达过梦想和生活。他在这个世界轻轻走过,留下了动听的歌,真希望我们在这边唱,他在那边轻轻和……
作者:本报记者 胥得意
来源:中国煤炭报1月30日八版 原标题《歌声再起,他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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